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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生死相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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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九。”火銀月破碎的嗓音在暗夜中低沈的讓人窒息,那夜色中蜷縮在一起的身影。

那被血色沾染的蒼白的面容,如同一把匕首刺進了心頭,飛身躍下馬背的身子不停的顫抖著,懷抱住渾身浴血的人,久久的不能言語。

寒風吹來淡淡的血腥味,夜帝怔怔的立在馬下,一手緊緊的握住冷殘墨的身子,才穩住要踉蹌的身子。

閉上眼,再次的睜開,以前的景像依舊,火銀月悲愴的喊上一遍一遍的飄散在耳邊,那血觸目的落在眼中,化為一片大紅大紅的鮮亮,雙眼中再也看不見,只感覺一陣又一陣的黑暗席卷而來,他甚至連邁動腳步的力量都已經失去了,只能這樣呆滯的看著夜色下那毫無生氣的身子。

“皇上。”冷殘墨將目光由阿九身上轉回到夜帝沒有表情的面容上,擔憂的喊了一聲。

“她只是睡著了,她一直都這麽的貪睡。”夜帝靜靜的開口,沙啞的嗓音破碎的飄零在夜色中,一點一點的向著她走去,短短的幾步路,卻如同一輩子那麽的長久。

“皇上,阿九她沒事。”悲痛之後,火銀月終於感覺出阿九微弱的呼吸,停止跳動的心此刻才慢慢的有了痛的感覺。

“骨血相連,你怎麽一點都不聽話。”夜帝慢慢的抱起阿九的身子,攬在懷中,淡莫的笑了起來,伸手輕柔的擦拭在她嘴角的血漬,一滴淚水卻瞬間自眼中落下,滴在阿九的蒼白的面容上。

“離開我,你總是狀況不斷,還信誓旦旦的說已經十五歲了,根本就像個小丫頭,整天的就會闖禍,好好的,怎麽又跑出來了,也不知道回宮裏去。”

目光如同往昔一般的平靜,撫摩著阿九的手微微的顫抖著,夜帝一遍一遍的將她淩亂的發絲順在耳後,可手竟然一直顫抖著,試了幾次,那一縷頭發卻依舊披散在臉頰上。

“殘墨,告訴三皇弟,讓他繼承皇位。”夜帝再次的開口,目光依舊落在阿九的面容上,說話的瞬間,只感覺體內一陣巨痛,夜帝身子微微的搖晃著,隨後依舊緊緊的抱著阿九的身子。

“皇上,阿九她沒……”火銀月和冷殘墨聽到夜帝的話,倏的一怔,驚恐的目光落在他嘴角不停滴落的血液上。

“皇上?”冷殘墨呆滯的一楞,隨後一手點在了夜帝的穴位上。

“阿九沒死。”火銀月震驚的看著臉色迅速蒼白的夜帝,他竟然震斷了經脈。

“皇上。”昏迷中,阿九幹涸的雙唇微微的張合著,她似乎聽見了皇上在叫自己。

“阿九,是你在叫我嗎?”陷入昏厥前,夜帝含血的嘴角微揚而起,阿九在喚他了,黃泉路上,她不會是寂寞的一個人。

看著眼前雙雙昏厥的兩個人,火銀月對上了冷殘墨同樣震驚的眼神,“依我看,皇上這樣子也不適合回宮裏,如同冷兄放心,我將阿九和皇上先帶回東面一處隱蔽的宅子。”

冷殘墨一貫是冷漠若水的面容上,第一次出現了覆雜的表情,他跟了皇上這麽多年,看著皇上一步一步的從危難中走過來,看著皇上一點一點的將朝中的異己鏟除,穩固江山社稷。

可如今火銀月才發現自己竟然看不懂眼前這個七夜王朝最雷厲風行的帝王,他無情,狠絕,運籌帷幄,寡言內斂,可這樣一位帝王竟然為了一個女人,自斷經脈,放下自己孜孜不倦而守護的江山。

“宮裏的事情有三王爺在,一切放心,皇上就拜托火盟主了。”火銀月沈默片刻後,又恢覆了一貫的淡漠神色,望了一眼夜帝,隨後向宮中急弛而去。

屋外是陽光明媚,墨綠的枝葉掩蓋下,隱匿的院子顯得格外的幽靜,幾個仆人在做好自己的事後,也都回到了偏房裏,偌大的院子再也聽不見一點的聲音。

當然除了隱匿在暗處的一批江湖好手,這些人是火銀也連也在江湖中召集而來的,隱蔽的散落在院子的四周,將院子保護的滴水不漏,怕是任何的風吹草動也逃不過這些武林高手的眼睛。

而火銀月此刻則回到了京城,有他們在,他不擔心阿九和皇上的安全,而且他同樣知道,那一對生死相隨的兩人中也沒有自己插足的地方,所以當務之急,他需要查清楚到底是什麽人在暗中伺機而動。

“皇上,你怎麽那麽傻呢?”阿九臉色依舊有些蒼白,哭紅的雙目凝望著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夜帝,哀怨的一瞪眼。

“還整天說阿九傻,皇上你更傻,連阿九死沒死都沒有弄清楚就震斷了經脈,難道你要阿九醒來後,再死一次,去陰曹地府找你啊?”

“還不快醒來,醒了阿九好替你醫治,你知不知道若不是阿九醫術無雙,若不是殘墨及時的點住了穴位,皇上你醒了,怕也難逃一輩子攤在床上的厄運。”

說著說著,淚水又從眼眶中蔓延出來,阿九抽噎的吸著鼻子,紅通通的眼睛泛著怒火瞪著依舊昏迷的夜帝,每次都是皇上吼她,這次,自己要好好的吼回去。

臉上不停的有濕潤的觸感,似乎有著熟悉的嗓音在一遍一遍的喚著自己,夜帝努力的要睜開眼,可惜混沌的意識不停的飄散著。

直到那熟悉的嗓音越來越清晰,夜帝倏的睜開閉合的雙目,一張梨花帶雨的面容落進了眼中,緊隨著,一滴又一滴的淚水滾熱的落在臉上,嘴角,帶著淡淡的鹹澀。

“阿九?”沙啞的聲音微弱的如同蚊蠅一般,夜帝努力將意識集中,眼前依舊是阿九哭的悲慘的臉龐,那一雙因哭泣而像兔子一般的紅眼睛正緊緊的盯著自己,淚水朦朧中似乎迸發出前所未有的怒火。

“皇上,你怎麽那麽笨啊,就算要殉情,也得確定阿九真的死了呀?”壓抑的情愫在夜帝清醒的瞬間終於爆發出來。

阿九怒火騰騰的吼著,隨即鼻子一酸,哇的一聲撲倒在夜帝的身上,一雙小手不停的拍打著夜帝的胸膛,“誰讓你給我殉情的,你不是說阿九若死了,你一年就把阿九給忘了嗎,到時候還是後宮佳麗三千,你怎麽把這些都忘記了?”

“阿九,你沒死?”聽到她沙啞的吼聲,夜帝慢慢的擡起雙臂,顫抖著摟著胸前又哭又鬧的身子,真實的觸感讓夜帝蒼白的臉上終於露出欣慰的笑容,她沒有死?

“死了,被皇上你給氣死了。”阿九沒好氣的抹著眼淚,擡頭看著夜帝嘴角的笑容,更是氣的渾身顫抖。

“還笑,阿九都哭死了,皇上你還笑,你知不知道阿九醒來的時候,銀月哥哥一句話都不說就帶著阿九來到床邊,看著皇上躺在床上一動不動,阿九連死的心都有了,幸好銀月哥哥說皇上震斷了經脈,阿九才留著命來救你,等救好了皇上,阿九立刻就去死。”

阿九賭氣的瞪著夜帝,凝望著他熟悉的面容,溫暖的目光,翹起的唇角慢慢的揚起,化為一朵璀璨的笑容。

“傻丫頭,又哭又笑。”夜帝溫情暖暖的回望著阿九,她嘴角的笑容如同一道陽光讓自己枯死的心扉慢慢的覆蘇。

那一刻,他只知道眼前這個牽動著他生命的女孩倒在了血泊中,那總是泛著光芒的雙眸緊緊的閉和,再也聽不見她軟軟的嗓音,所以他什麽也不曾想,只知道要追隨著她去地下,這樣就算是生死也不能阻隔他們。

“我高興。”阿九這才想起桌上熬好的藥汁,隨即從夜帝身上爬了起來。

“阿九,不要走。”夜帝緊緊的抱住阿九的身子,卻發現雙臂虛弱的沒有一點的力氣。

察覺到夜帝的動作,阿九調皮的一揚眉,笑道:“平日裏都是皇上欺負阿九,今天可是風水輪流轉了。”

不理會夜帝的動作,忽視他眼中的眷戀,阿九毫不客氣的從夜帝懷抱中退了出來,站在床邊三兩步的距離,挑釁的看著夜帝道:“皇上,你現在是連起床的力氣都沒有,還是乖乖的躺在床上吧。”

“阿九。”夜帝掙紮的起身,只感覺四肢虛弱的沒有一絲的力氣,只好僵直的身子躺在床上,看著阿九纖細的背影。

背對著夜帝,阿九笑容苦澀的僵直在臉上,一直在擔心皇上的傷勢,這一刻,也就在剛剛的一瞬間,阿九才想起自己的寒毒。

一年的生命,她死後,她要皇上好好的活著,可經過昨夜的一幕,阿九忽然明白,自己若是死了,他必定是跟隨自己到地下,她該怎麽做?

心頭隱隱的抽痛著,深深的呼吸一口,平息了情緒,阿九這才笑容滿滿的轉過身來,對著一臉挫敗的夜帝頑皮一笑。

“皇上,喝藥了。”將倒好的藥擱在桌上,阿九這才向床邊走去,雙手抱住夜帝的身子,努力的將他從床上靠了起來,氣喘籲籲的直嚷起來,“皇上,你好重。”

再一次的感覺到阿九的氣息,夜帝終於可以肯定他的阿九還好好的活著,不是那夜蜷縮在地上的瘦弱身影。

“我連起床的力氣都麽有了。”夜帝淡笑的調侃著,用阿九剛剛的話回道。

“我…你!”阿九你我了半天硬是沒吐出一句完整的話,只能氣呼呼的坐在床邊喘息著,剛剛的一番動作,讓她此刻雙頰緋紅,嗔怒而翹起的紅唇更是誘惑著夜帝的意識。

一伸手,夜帝將她九近在咫尺的身子拉了過來。

“皇上,你幹什麽?”被夜帝的突然的動作嚇的一怔,阿九自熟悉的的懷抱中探出頭,隨即反問道:“皇上不是一點力氣都沒有嗎?”

幽暗的眼神慢慢的深邃,消融,化為碧波萬頃的溫情,“再虛弱抱著阿九的力氣還是有的。”

沙啞的聲音蠱惑著阿九的感官,而夜帝毫不掩飾的目光灼熱的讓阿九想退縮,可身後的雙臂卻緊緊的禁錮著她,“皇上,藥冷了。”

“只一會兒。”夜帝滿足的嘆息一聲,抱著她,似乎就是永遠。

“藥真的涼了。”熟悉的氣息下,阿九有著一瞬間的迷惘,隨後想起桌上的藥,這才堅決的退出夜帝的懷抱將藥端了過來,看著手中烏亮到發黑的藥汁,阿九壞壞的笑了起來,她可是連一點的蜂蜜都沒有加,誰讓皇上不好好珍惜自己的生命,該讓他吃吃苦。

夜帝瞥了一眼阿九掛在嘴角的詭異笑容,目光落在手中的碗上,一仰頭,將一碗藥悉數喝進了腹中。

“啊?”阿九呆傻的看著空空的藥碗,再看著夜帝平靜的面容,弱弱的開口道:“皇上,你不感覺苦嗎?”

苦?夜帝一挑眉頭,他只知道自己要迅速的好起來,還有很多的事情等著他去處理,還有阿九的安全,他必定不會讓昨夜的事情再發生了,至於藥,似乎比平日裏他喝的是苦了一點。

“我可是一點蜂蜜都沒加的,難道不會苦嗎?”阿九不解的眨著眼,甚至不相信的聞了聞藥碗,絕對沒有蜂蜜的味道啊?

“苦不苦,阿九試試就知道了。”夜帝看著錯愕的阿九詭異一笑。

“怎麽試?藥都沒有了?”不解的看著夜帝,那淡淡的笑容讓阿九感覺到怪異。

“阿九靠過來一點,我再告訴你。”夜帝淡笑的靠在床上,目光隨意的看著阿九,她的性子他知道。

猶豫片刻後,阿九還是依言靠了過來,“到底苦不?”

話不曾說完,一雙薄唇瞬間壓在了她的紅唇上,柔軟的舌尖挑逗的****在雙唇上,帶來了藥汁的苦澀氣味。

這就是皇上說的試一試?阿九杏眼圓瞪著怒視著夜帝包含笑容的眼睛。

“都說要閉眼了,怎麽還?”夜帝微微的移開雙唇,溫潤的氣息帶著無奈噴吐在阿九的耳畔。

敏感的耳垂在他的氣息下慢慢的潮紅,阿九渾身一個顫抖,酥麻的感覺讓她不安的扭動著身子,皇上每次都會欺負自己。

“那這次要記得閉眼了。”察覺到阿九的羞怯,夜帝朗聲笑了起來,一手挑起阿九尖細的下頜,再次的將唇覆上她的柔軟。

終於記得閉上眼,阿九甜蜜的陷入了夜帝的溫情中,一雙後也情不自禁的環上夜帝的脖子,將自己的身子柔軟的貼和在他的身上。

“這是什麽狀況?”夜徹震驚的嗓音清晰的響徹在寂靜的屋子裏。

親密擁吻的兩個人迅速的分開,夜帝一手將阿九半退的衣裳穿好,深邃的目光帶著懊惱的射向門口的夜徹和冷殘墨。

“我不要活了。”阿九羞赧的雙頰此刻更是紅的可以滴出血來,瞄了一眼依靠在門口戲謔的看著自己的夜徹和冷殘墨,將頭深深的埋進夜帝的胸膛中,鴕鳥般的縮著身子。

“枉本王拋下朝事,結果就是這樣的畫面,殘墨,你硬是把皇兄說的多麽危險,依本王看,皇兄可是春風得意。”

調侃的笑容裏深處落滿了憂傷,夜徹朗笑的看向縮成一團的阿九,聽到冷殘墨帶回來的消息時,他甚至要奪門而出,可擡起的步子卻如同千斤一般的凝重。

皇兄竟然為了阿九自斷經脈,他縱然去了,何嘗不是多餘的,她的眼中永遠都是皇兄的身影,和阿九的過往慢慢的回放在眼前。

那一夜,要懲治小安子的那一夜,她的唇擦過了他的唇,似乎已經成了永遠的回憶和甜蜜。

“皇上的傷勢?”冷殘墨冰冷嗓音問起。

“施了針,還需要調理十天左右。”阿九悶悶的聲音從夜帝的懷抱中傳了出來。

“那就好,朝政的那些事情,本王可是看了頭都痛,唉,還是皇兄你快回來處理吧。”夜徹抱怨的直開口,隨後對著阿九威脅道:“阿九,皇兄可是為了你受傷的,所以你負責快點將皇兄醫治好,否則本王的自由日子可就沒有了。”

“阿九,昨晚到底是怎麽回事?”不理會夜徹的揶揄,夜帝平靜的聲音問起。

阿九這才坐正,餘光瞄了一眼和夜帝十指交握的手,緩緩的開口,悲傷的記憶再次的從腦海中浮現出來,她一直麻痹著自己,不去想娘娘的死,可如今卻還是想要血粼粼的傷口挖出來。

似乎察覺到阿九手上的冰涼,夜帝一怔,握著她的手愈加的用力,等待著阿九的敘說。

“我在窗外看見了和娘娘相似的背影,所以就跳窗追了出去。”或許那背影就是黑衣人引自己出現的第一步。

“娘娘?哪個娘娘?”夜徹不明所以的開口,和同樣疑惑的冷殘墨對望一眼。

“是意妃娘娘,我一直以為娘娘和魯大哥一定躲到了一個世外仙境的地方去了,可不曾想竟然在京城的街上看見了娘娘的身影。”阿九開始平靜的敘說著。

而一旁夜徹的疑惑被夜帝的眼神制止出,只要繼續聽著阿九的話,難道意妃沒有死,而是和魯千尋一同出宮了,夜徹目光落在阿九和夜帝身上,隨後就明了了一切,皇兄對她的寵愛竟然到了這樣的地步,不惜用一場火災混淆視聽,讓自己的妃子放出宮去。

“可跟蹤到一處偏僻的巷子後,阿九才知道自己認錯人了,那只是一個相似到可以亂真的陌生人,可就在轉身離開時,我忽然聞到了熟悉的香味,那是娘娘做的紅棗糕的味道,來自東邵的口味,京城不會有第二人會做。”

阿九頓了頓,神色愈加的憂傷,“那是有處偏僻屋子,可我找了一圈之後還是沒發現娘娘的身影,剛準備出門,忽然從暗處跳出了數十個黑衣殺手。”

夜帝手一緊,將阿九拉進了自己,察覺到身後人的擔憂,阿九苦澀一笑,繼續道:“他們不由分說的就舉劍要滅口,可幸好魯大哥趕了過來,看著地上已經死的殺手,我不知道這些人是沖著魯大哥和娘娘來的。還是沖著我過來的,只好帶著魯大哥和娘娘去了銀月哥哥的客棧。”

“可到了客棧之後,才知道銀月哥哥和所有人都出去找我了,不曾緩下心來,另一批黑衣殺手又趕到了,魯大哥斷後,我帶著娘娘往外跑去,也將信號散發射到天上,希望銀月哥哥看到後可以趕快回來。”

阿九的語氣此刻更加的憂傷,那一幕不願意去想,可那鮮血卻還是清晰的浮現在眼前,大片大片的紅,碧瑤泛著鮮血的笑容近在咫尺。

“可出了門,我才知道這些人早就準備好了,才跑出去沒多久,我和娘娘又被攔了下來,不過這些人自稱是宮裏的人,是皇上派來的。”

夜帝神色凜然看著阿九悲痛的面容,那些人為什麽要陷害自己,而門口,夜徹和冷殘墨同樣是震驚的看向阿九,同樣不明白為什麽這些人為什麽要嫁禍給皇上,讓阿九誤會嗎?

“他們要殺的人是娘娘,阿九不相信,所以用自己的身子擋在前面,他們果真忌諱了,一次一次的放棄了攻擊,阿九最後用死要挾,因為若是皇上派來的人,必定不會讓阿九受傷害,所以他們只得把實情說了出來。”

停下話,阿九怔怔的看著夜帝,如果等到自己寒毒發作的那一天,與其讓皇上悲痛欲絕的為自己殉情,那麽她寧願殘忍的割斷這段感情,寧願皇上恨她,終有一日忘記她,也要讓皇上好好的活著。

“那不會是皇兄派去的人。”夜徹肯定的開口,阿九的眼神讓他很不安,那樣覆雜眼神晦澀到看不清,辯不明,那不是阿九的眼神,阿九的目光永遠是那麽的清澈見底。

夜帝沒有開口,只是靜靜的回應著阿九打量的目光,他相信阿九會信任自己的,如同他對她的信任一般,曾經的誓言又回響在耳邊,永遠的信任。

沒有表態,阿九淡淡的收回眼神,繼續道:“他們說娘娘和魯大哥的私情已經暴露了,朝中有些人已經知道碧瑤娘娘沒有死,所以他們歪曲了事實,連手東邵的大王爺,要挑起戰亂,而皇上沒有辦法,為了江山社稷的安定,只要讓娘娘真的死去。”

阿九重重的嘆息一聲,“本來阿九和娘娘都不相信,可這時又有一批人出現了,他們是來救娘娘走的,娘娘此刻終於相信了黑衣人的話,混亂中,在魯大哥趕來時,娘娘卻死在了劍下,臨死的那一刻,娘娘對魯大哥說,不要找皇上報仇,因為這是他們欠皇上的。”

淚水撲朔的自眼中落下,阿九不能忘記魯大哥那一瞬生不如死的悲傷,不能忘記娘娘死前那淒楚的笑容。

“阿九。”夜帝沈痛的喊了聲。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阿九慢慢的自夜帝手中將自己的手抽回,不再看眾人一眼,轉身冷漠的離開了屋子,只餘下一抹悲傷的背影落在眾人的視線裏。

“他們這麽做僅僅是為了讓阿九誤會皇兄嗎?”夜徹不解的開口,看著凝思的夜帝,神色一緊,這些人處心積慮的布置一切,到底為了什麽原因。

“挑起戰亂。”夜帝冷冷的開口,虛弱的身子靠在床邊,阿九離開的瞬間,他的生命也似乎被她抽去了。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這句話,他懂,他知道阿九不相信那些殺手是自己派去的,可碧瑤的死卻硬生生的阻隔在他們的中間。

“暗殺了碧瑤,魯千尋必定會將死訊帶回東邵去,而魯千尋認定是是朕派去的殺手,那麽東邵必定不會有任何的懷疑,大王爺和樓昭德就可以趁此挑起東邵和七夜王朝的戰爭,內憂外患,才是謀朝篡位的最好時機。”

平靜的分析著,夜帝有種無力的感覺,為什麽他似乎看不懂單純如紙的阿九了,醒來的片刻,她是那麽的憔悴,那樣深情的目光註視著自己,為什麽片刻之後,阿九卻可以走的那麽的決絕。

正午的陽光灼熱的刺傷著眼睛,阿九直直的睜著眼,凝望著那白亮的太陽,讓淚水肆意的流淌在面容上,落進心頭,擊起悲痛的漣漪。

“阿九。”火銀月慢慢的走了過來,一手攬住阿九顫抖的肩膀,他是和夜徹一同過來,同樣的也看見了屋子裏親密到悲痛的一幕。

默默的退到門外,也聽見了阿九的一番敘說,可他比屋子裏的三個人看的更加的透徹,因為只有他明白阿九只能活一年的宿命,只有他明白阿九決然離開時的悲痛和無奈。

“銀月哥哥。”轉身,將自己投進身後溫暖的胸膛,阿九將所有的淚水都竟情的哭泣出來。

她知道自己的離開會傷了皇上,可她真的不能看著皇上一年之後,為了自己連生命都放棄了,她不能,不能。

“傻丫頭,或許老天不會這樣殘忍的,阿九那麽善良,那麽的美麗,老天不會這樣殘忍的對待阿九的。”

火銀月輕柔的撫摩著阿九的長發,白亮的光線下,平和的面容中是淡定的決絕,阿九永遠都是笑顏如花般的快樂,縱然有一天老天想要收回阿九的笑容,他也會用自己的生命來延續她的笑容。

“銀月哥哥,我真的舍不得,看著他躺在床上蒼白的面容,那一刻,我連死的心都有了,一年,一年後,我到底要怎麽做?”

阿九悲痛的抽噎著,壓抑在心裏的苦,壓抑在心頭的傷痛只有銀月哥哥可以明白。

“阿九,不要折磨自己,也不要去折磨他,既然老天讓阿九找到了相愛的人,阿九就應該珍惜眼前的時間,不是還有一年嗎,等一年之後再去想,好不好?”

輕輕的擦去阿九臉上的淚水,火銀月含笑的眼神看向阿九。

“真的可以這麽自私嗎?”不確信的搖著頭,阿九何嘗願意去傷害他,他痛了,她的心會同樣的痛。

“這可不是銀月哥哥認識的阿九,阿九永遠都要堅強的笑著,即使一年的時間又如何,難道阿九連這僅有的一年時間也要放棄嗎?”

語氣凝重了幾分,火銀月一貫都是溫和的面容此刻卻換上了嚴肅和認真。

阿九楞楞的回憶著火銀月的話,迷惘的眼中目光流轉著,是啊,她怎麽這麽傻,只剩下一年的時間,她怎麽可以這樣放棄了。

片刻之後,笑容終於綻放在阿九染著淚水的臉上,“謝謝銀月哥哥,阿九知道要怎麽做了,明日愁來明日愁。”

夜色有些迷惘,送走了三皇弟和殘墨後,夜帝就靜靜的躺在了床上,身子不便,所以他根本連床都下不了,而阿九離開時的背影卻硬生生的刻在了心上。

那樣的哀傷,那樣的悲痛,她不知道那一句伯仁因我而死有多麽的承重,她是要告訴自己,她和他不再有未來了嗎?所以才離開的那樣的決絕。

門應聲推了開來,夜帝緊閉的雙目悄然的睜開看向門口的身影,阿九?

“皇上,你睡了沒有,不過睡了也要起來,阿九要紮針了。”輕快的語氣,阿九依舊如同平日般的姿態,只是一雙眼看上去比中午時候還要紅腫一些。

“阿九。“千言萬語,卻只化為一聲凝重的呼喚聲,阿九眼中一澀,壓抑住淚水,抱怨的看夜帝嘟喃道:“好了,阿九知道錯了,阿九不該讓碧瑤娘娘的死阻擋在皇上和阿九面前,可那時阿九只是太傷心了,好了,皇上,該紮針了,否則這傷一時半會都好不了。”

不再多言,阿九三兩下就夜帝的衣裳給脫了下來,對上夜帝裸露的胸膛,伸出的手倏的僵直住,剛剛情緒波動太大,所以她根本沒註意自己到底在做什麽?可現在?

“怎麽了?”夜帝揶揄的目光看向如同石人一般的阿九,“剛剛看你動作熟練的樣子,這會怎麽就停手了?”

“怕什麽,又不是沒看過男人的胸膛?”阿九不服氣的頂了回去。

“你說什麽?”聞言,夜帝的語氣瞬間陰沈下來,犀利的目光盯住阿九。

幹笑兩聲,阿九急忙道:“和師傅學醫的時候難免會見過,皇上不會連這種舊帳也要翻出來吧?”

夜帝的神色這才緩和下來,再看著阿九火紅的臉頰,眼神溫暖,只是心頭卻一直縈繞著不安。

其實讓玄浩回宮,也只是自己的布局,既然樓昭德早已經按耐不住,所以他就順水推舟的幫他一次,讓玄浩回宮來,這樣邊關沒有大將了,給樓朝德謀反造一個有利的條件。

碧瑤的死,卻是夜帝不曾想到的,東邵的大王爺早已經控制了朝政,那個傀儡皇帝根本不足為懼,可樓昭德精心策劃碧瑤死的一幕到底為了什麽?

難道是借用魯千尋的手來刺殺自己,雖然魯千尋身是手不錯,可比起冷殘墨卻還上遜色三分。

而且宮中侍衛眾多,不用說一個魯千尋,縱然是十個,想暗殺自己怕也沒有那麽的容易,最讓夜帝想不透的卻是阿九。

那一刻,他悲痛到連阿九有沒有死都忽視了,那是因為他知道樓朝德完全沒有理由讓阿九活著。

可他錯了,阿九雖然受了傷,氣息微弱,卻是完好無損的在那裏,樓昭德為什麽沒有殺掉阿九,他知道阿九對自己的重要性,殺了阿九,自己必定重創。

若是要挾,他為什麽沒有將阿九帶走?疑惑浮上心頭,還有鬼魅幫,那日雖然是要挾持皇姐,可最後卻陰差陽錯的將阿九做要挾,沒有傷害阿九,同樣是為了日後要挾自己。

看來鬼魅幫和樓昭德的關系非同一般,夜帝回想著阿九的面容,他不希望將阿九再次的牽扯進來,危險太多,可另一方面,他卻又舍不得讓火銀月將阿九帶回江南。

經過昨天的一幕,夜帝感覺到只有阿九在自己的身邊才是最能讓他安心的,或許他該把阿九留下來,縱然是危險重重,他也要她完好的待在自己的視線範圍裏。

“阿九,傷好後,和我一同回宮去。”夜帝看著正聚精會神紮針的阿九開口道。

“啊?”阿九的手微微的一楞,將最後一跟銀針紮下後,這才將目光轉向夜帝,卻見他眉頭深鎖,似乎有什麽壓抑在心頭。

“縱然宮裏危險重重,可還是將你留在身邊才安心啊。”夜帝握緊阿九的手,他承受不了失去她的痛苦,所以只能自私的將她留在身邊,縱然會因此而傷害火銀月,傷害三皇弟。

“好,阿九哪裏也不去。”笑容浮現在嘴角,阿九伸手撫平夜帝皺起的眉宇,“阿九也不放心皇上啊,還是將皇上留在身邊才安心。”

她真的不放心,怕魯大哥會來尋仇,怕大叔會派人暗殺,怕自己死後,他要怎麽面對,更怕後宮那些妃子厚顏無恥的跑進天禦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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